所有人都吓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这疯狂的景象。王芳离得最近,也被汤汁溅到了。
她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得像一张纸。她身上那件半旧的红毛衣,
胸口沾染了一大片油污,看起来狼狈又可笑。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
没有委屈,只有一种彻彻底底的、被最亲近之人捅穿了心脏的难以置信和死灰般的绝望。
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疯狂燃烧的怒火骤然一滞。时间仿佛凝固了。
包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女人压抑的啜泣声,
以及地上那摊冒着热气的、一片狼藉的残骸。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
我看到王芳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
带动着沾了油污的衣襟都在簌簌抖动。她的眼眶迅速泛红,蓄满了水光,却死死咬着下唇,
倔强地不让那眼泪掉下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巨大痛苦和某种决绝的眼神。她没有再看我,
也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空洞地扫过地上那片狼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亲戚,最后,
定格在角落里被吓傻了的豆豆一家身上,尤其是还在抽噎的壮壮。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愧疚,
有心疼,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和心死。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王芳动了。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扑上来撕打我,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
她只是异常缓慢地、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姿态,
拉开了她那个用了不知道多少年、边角磨损得露出白色帆布底子的旧挎包。她的手指也在抖,
摸索了好几下,才从挎包最深处,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存折。
一个极其破旧的、塑料封面磨得发白卷边、边角都起了毛刺的银行存折。那土气的深红色,
透着一股属于上个世纪的陈旧气息。王芳死死攥着那个小小的存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它举起。她猛地向前一步,沾着油污的衣袖擦过狼藉的桌沿,
然后,在死寂的包间里,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本薄薄的存折狠狠拍在了我面前唯一还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