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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家瞒着我给妹妹办升学宴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哭了一整天。
>父母在门外叹气:“泳姿别难过,专科也是大学。”
>可他们转身就给妹妹办了隆重的升学宴。
>我打工回家撞见全家人盛装出门:“爸妈你们去哪?”
>“哦,你妹考上985,我们去酒店庆祝。”
>妹妹晃着录取通知书:“姐姐要不要一起?反正你复读也没压力~”
>我笑着擦掉她脸上的奶油:“你通知书真好看。”
>下一秒,全家尖叫着看我把它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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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合着孜然、辣椒粉和烤焦肉类的浓烈气味,沉沉地压在劳泳姿的胸口。她站在烧烤摊油腻腻的塑料棚子下,汗水沿着额角蜿蜒而下,浸湿了廉价工作服粗糙的领口。油烟机在她头顶轰鸣,像个永不疲倦的怪兽,喷吐着滚烫的气流。手上那件沾满油污的围裙,沉甸甸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油腻感。
“泳姿,三号桌加十串羊肉,五串鸡胗!”老板粗嘎的嗓音穿透嘈杂的人声和劣质音响放出的流行歌曲,狠狠砸过来。
“好!”劳泳姿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喉咙被油烟燎得发干。她飞快地抓起一把生肉串,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熟练。铁签子冰凉的触感短暂地刺了一下她的掌心,但瞬间就被烤炉蒸腾上来的热浪吞噬。油滴落在通红的炭火上,发出“嗤啦”一声刺耳的尖叫,腾起一小股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手腕酸痛得厉害,那是白天在另一家快餐店连续洗了五个小时碗碟的后遗症。但比起手腕的钝痛,心口那块沉甸甸的东西更让她喘不过气。高考成绩公布那天的记忆,像一块冰冷的铁,沉甸甸地压在心湖最深处。屏幕上那个刺眼到令人晕眩的分数,父母的叹息隔着门板传进来,闷闷的,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奈:“泳姿,别难过了,专科…专科也是大学嘛。”
专科也是大学?她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自嘲弧度。这个“也是”,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却把她过往十二年所有的挑灯夜读、所有的咬牙坚持,都衬托得廉价又可笑。而此刻,她站在这里,被油烟腌渍,被廉价汗水浸泡,仿佛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归宿。
终于熬到凌晨一点多,最后一桌醉醺醺的客人骂骂咧咧地结账离开。劳泳姿解下那件又黏又重的围裙,胡乱擦了擦手,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向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老旧小区里路灯昏暗,投下她孤零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又扭曲地叠在坑洼的水泥地上。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咔哒”声。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空气清新剂和某种食物甜香的、不同寻常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她疲惫的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
客厅里的景象让她脚步钉在了原地。
父亲劳国栋穿着一身笔挺的、只在重要场合才见光的新西装,正对着玄关的穿衣镜调整领带,脸上带着一种劳泳姿许久未见的、近乎意气风发的红光。母亲王春霞穿着一件簇新的玫红色连衣裙,脸上是精心修饰过的妆容,手里拎着一个亮闪闪的小坤包。而妹妹劳雨薇,她亲爱的妹妹,穿着一条缀满蕾丝的白色连衣裙,像一朵精心培育的温室小花,正对着手机屏幕整理着鬓角精心卷过的发丝。她那头柔顺的长发显然刚做过护理,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泛着精心打理过的光泽。她脚边,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上面印着某个知名蛋糕店的LOGO。
这场景太过突兀,太过不合时宜。劳泳姿的目光扫过他们光鲜亮丽的衣着,最后落在父母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即将奔赴某种庆典的兴奋上。她身上烧烤摊带来的浓重油烟味,此刻显得格外刺鼻和格格不入。
“爸,妈?”劳泳姿的声音带着刚下夜班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们这是…要去哪?”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那个刺眼的大蛋糕盒子。
王春霞闻声转过头,看到是她,脸上那精心堆砌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调整成一个略显敷衍的弧度,眼神有些闪烁地避开了她的直视。“哦,泳姿回来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把那个亮闪闪的坤包往身后带了带,好像那是什么需要藏起来的东西,“没什么,就是…就是你妹妹,雨薇,她考得还不错,我们…我们出去简单吃个饭,庆祝一下。”
“庆祝?”劳泳姿重复着这两个字,舌尖尝到一股铁锈般的苦涩。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白天快餐店老板娘那句带着怜悯的“泳姿啊,你爸妈今晚在‘凯旋门’大酒店给你妹妹摆酒呢,排场可大了,你不知道?”如同惊雷般再次炸响。她当时还以为是老板娘听错了,或者是在开玩笑。凯旋门?本市最贵的酒店之一?给劳雨薇?
“是啊,庆祝!”劳雨薇放下手机,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一种被众星捧月般的、毫无负担的得意。她甚至向前轻盈地走了两步,裙摆微微晃动,像一只炫耀羽毛的小孔雀。然后,她变戏法似的,从那个精美蛋糕盒后面,抽出了一个更大、更耀眼的红色信封——大学录取通知书。
劳泳姿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片刺目的红色上。信封正中央,印着几个烫金的、几乎要灼伤她视网膜的大字——“南江大学”。那是全国顶尖的985高校,是无数考生梦寐以求的象牙塔尖。
劳雨薇白皙的手指优雅地捏着那份象征着荣耀与前途的通知书,故意在劳泳姿眼前晃了晃,光滑的铜版纸封面在昏暗的玄关灯光下反射出冰冷而炫目的光。她微微歪着头,嘴角翘起一个天真又残忍的弧度,声音甜得像掺了蜜:“姐姐,你要不要也一起去呀?反正…”她拖长了调子,那双遗传自母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里面清晰地映出劳泳姿疲惫而狼狈的身影,“反正你明年还要复读的嘛,现在又没什么压力,放松一下多好呀!”那语气,仿佛在邀请她去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茶话会。
“啪嗒。”
劳泳姿手里攥着的、装着快餐店油腻工服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很轻的一声,却像是砸在了她自己心口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父亲劳国栋终于系好了他那条宝贝领带,转过身,脸上那点因为即将赴宴而产生的红光,在面对大女儿时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惯常的、带着点不耐烦和理所当然的严肃表情。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劳泳姿身上那件廉价T恤和沾着油点的牛仔裤,眉头习惯性地皱起。
“泳姿,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身上这味道…又去打工了?说了多少次,复读就好好在家看书!心思要用在正道上!别整天想着赚那点小钱,耽误学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女儿手中那份鲜红的录取通知书,再看向劳泳姿时,那份严肃里又添了几分刻意的、自以为是的“公正”:“雨薇这次是争气,考上了南江大学,给我们老劳家争了光!我们做父母的,给她办个升学宴,让她高兴高兴,鼓励鼓励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劳泳姿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不争气还无理取闹的孩子。“你呢?你考那点分,能怪谁?复读是你自己选的,就好好收收心,别东想西想!专科…哼,说出去我都替你脸红!现在复读,是你唯一的路。你妹这升学宴,你就别去了,省得…”他话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劳泳姿的心脏——省得你去了丢人现眼,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王春霞在一旁听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很快又被一种对小女儿成就的骄傲和对丈夫话语的认同所覆盖。她上前一步,试图打圆场,语气却同样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偏心:“泳姿啊,你爸话糙理不糙。雨薇这考上好大学不容易,是咱们家的大喜事!你呢,情况不一样,复读压力大,我们也是为你好。酒店那种场合人多眼杂的,你…你去了也拘束,不如在家好好休息,看看书。”她说着,甚至伸手想去拉劳泳姿的胳膊,似乎想把她往屋里推,“听话,啊?回头妈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
“为我好?”劳泳姿轻轻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地。她没有看母亲伸过来的手,也没有看父亲那张写着“为你负责”的脸。她的目光,越过他们,牢牢地钉在劳雨薇身上,钉在她手里那份象征着全家荣耀与未来的红色通知书上。
原来如此。
原来所有的忽视都有原因,所有的区别对待都有根源。不是她不够努力,不是她不够好,而是在这个家里,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只能是那个用来衬托劳雨薇光芒的、灰扑扑的背景板。她的眼泪,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在劳雨薇那份金光闪闪的录取通知书面前,廉价得如同她身上沾染的烧烤油烟。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名为“亲情”的幻觉。胸腔里却有一股截然相反的、滚烫的岩浆在疯狂地奔涌、咆哮,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烧得她指尖都在微微发颤。那是一种被彻底背叛、被彻底抛弃后,混杂着无边愤怒和巨大悲怆的毁灭冲动。
王春霞被大女儿那空洞得吓人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催促道:“行了泳姿,别杵着了,快进去吧!我们得走了,客人都等着呢!”她伸手想去拿那个大蛋糕盒。
就在王春霞的手即将碰到蛋糕盒提手的刹那,劳泳姿动了。她脸上所有的麻木、疲惫、痛苦,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被一种奇异的、近乎妖异的平静所取代。她甚至缓缓地、缓缓地弯起了嘴角,勾勒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冰冷的微笑。
那笑容太陌生,太诡异,让正对着她的劳雨薇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捏着通知书的手指收紧了。
劳泳姿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只锁定在劳雨薇那张精心修饰过、此刻却微微有些僵硬的脸上。她向前走了一步,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抬起手——那是一只常年做粗活、指节有些粗大、此刻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伸向劳雨薇的脸颊。
劳雨薇吓得想躲,却被那双异常平静又异常锐利的眼睛钉在了原地。
劳泳姿的指尖,轻柔地、近乎怜惜地,拂过劳雨薇白皙光滑的脸颊一侧。那里,不知何时蹭上了一小点雪白的奶油,大概是刚才兴奋地偷吃过蛋糕。
“雨薇,”劳泳姿的声音异常轻柔,像情人间的呢喃,却让在场的三个人同时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你的脸…沾了点奶油。”她的指尖将那点碍眼的白色轻轻揩去,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劳雨薇僵硬地站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下一秒,劳泳姿的目光从妹妹的脸,缓缓下移,落到了她手中那份被捏得有些发皱的、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录取通知书上。她的眼神变了,那里面所有的平静瞬间被一种近乎贪婪的、带着毁灭欲的光芒所取代。
“这通知书…”劳泳姿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轻柔的呢喃,而是带着一种刺耳的、金属摩擦般的尖利,“真好看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劳国栋和王春霞惊愕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聚焦,在劳雨薇的尖叫还卡在喉咙里的千分之一秒——
劳泳姿那只刚刚还温柔擦拭奶油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拿,而是带着一股凶狠的、决绝的力道,狠狠抓向劳雨薇死死护在胸前的录取通知书!
“啊——!”劳雨薇的尖叫声终于冲破喉咙,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她本能地死死攥紧,红色的铜版纸封面在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劳泳姿的力气大得惊人。那是长久在油烟里颠勺、在冷水里洗涮堆积出来的力气,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她甚至没有试图去掰开劳雨薇的手指,而是就着那抓握的姿势,猛地向外一扯!
“嗤啦——!”
一声无比清晰、无比刺耳的撕裂声,如同惊雷般在狭窄的玄关炸响!
那份崭新的、象征着劳家未来希望的南江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劳雨薇绝望的哭喊和父母骤然放大的瞳孔中,被劳泳姿硬生生地、从劳雨薇紧握的手指间,撕成了两半!
红色的封皮裂开,露出里面同样被扯破的、印着校徽和录取信息的纸张。断裂的边缘狰狞扭曲,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大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劳国栋脸上的红光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王春霞那声即将出口的尖叫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她捂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我的通知书!!”劳雨薇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通知书残骸,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哭嚎,眼泪瞬间决堤,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乱了,蕾丝裙子也蹭到了墙上。“你疯了!劳泳姿你疯了吗?!我的大学!我的南江大学啊!!”她疯了一样扑上来,想要抢夺那被劳泳姿攥在手里的另一半。
劳泳姿却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甚至看都没看扑上来的劳雨薇,任由妹妹的指甲在她手臂上抓出血痕。她的目光,越过歇斯底里的劳雨薇,直直地射向面无人色的父母。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冰冷,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燃烧一切的快意和毁灭感。她高高举起手中那半截残破的通知书,在父母惊骇欲绝的目光和劳雨薇崩溃的哭喊声中,双手抓住那鲜红的封皮和脆弱的纸张,用尽全身的力气——
“嗤啦!嗤啦!嗤啦——!”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刺耳的撕裂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地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鲜红的铜版纸在她指间翻飞、扭曲、破碎,变成大大小小的碎片,像一场猩红色的、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纸片落在劳雨薇哭花了妆的脸上,落在王春霞崭新的玫红色裙子上,落在劳国栋擦得锃亮的皮鞋上,也落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不要!住手!!”劳国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目眦欲裂地冲上来,想要阻止这疯狂的行径。
太迟了。
最后一片稍大的纸片,印着半个残缺的“南江大学”校徽,从劳泳姿指间飘然落下,覆盖在劳雨薇脚边那个精美的大蛋糕盒上。
整个世界只剩下劳雨薇崩溃尖锐的哭嚎和王春霞惊恐的抽气声。
劳泳姿甩了甩手上残留的碎纸屑,微微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她的脸上溅上了几点飞沫,不知是汗还是泪,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烧尽的灰烬中跳出的最后两点火星,冰冷,却又带着焚毁一切后的、奇异的平静。
她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三个人:父亲扭曲暴怒的脸,母亲惊恐失语的脸,妹妹涕泪横流、充满怨恨和难以置信的脸。每一张脸,都曾经是她生命中最熟悉的存在,此刻却陌生得如同来自地狱的画卷。
“劳雨薇,”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穿透了妹妹的哭嚎,“你的南江大学,”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残忍而冰冷的弧度,目光落在那满地狼藉的红色碎片上,“没了。”
这三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砸得劳雨薇的哭声都猛地一窒,只剩下绝望的抽噎。
劳泳姿的目光终于转向父母,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隐忍、期盼,甚至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寒的空洞和决绝。
“还有你们,”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永远记住今天。”
她微微扬起下巴,那姿态不再是怯懦的、蜷缩的,而是带着一种废墟之上重生的、玉石俱焚般的凛然。
“记住,是你们亲手,”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父母的心脏,“毁掉了这个家…最珍贵的东西。”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满地猩红的碎纸。
说完这句,她没有再停留哪怕一秒钟。无视了父亲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无视了母亲捂着胸口快要晕厥的颤抖,更无视了妹妹瘫坐在地上、被纸片和泪水糊了一脸的绝望。劳泳姿挺直了那根从未如此笔直的脊梁,像一把终于出鞘、饮血的利剑,一步,一步,决然地走向门口。
她的脚步踩过散落在地上的通知书碎片,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泳姿!你…你给我站住!”劳国栋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暴怒中挣扎出来,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抓住这个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的大女儿。
然而,他脚步刚动,身体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刚才猛冲的惯性失去了平衡。他踉跄着,肥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旁边一歪——
“砰!哗啦——!”
他沉重的身躯,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了那个放在玄关正中央、包装精美、价值不菲的大蛋糕盒上!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那个华丽的盒子压得塌陷、变形。盒子爆裂开来,里面精心制作的三层奶油蛋糕如同遭遇了山崩地裂,雪白的奶油、鲜艳的水果、巧克力装饰板…所有象征着喜庆和甜蜜的东西,在巨大的压力下猛地向四周喷溅、飞射!
黏腻的、五颜六色的奶油,如同天女散花,又如同爆炸的颜料桶,狠狠地糊了劳国栋满头满脸!溅了旁边王春霞一身崭新的玫红!喷了瘫坐在地上的劳雨薇满身满脸!整个玄关,瞬间变成了一个荒诞、恶心又无比狼狈的奶油灾难现场!
浓郁甜腻的奶油香气,混合着地上通知书碎片的油墨味、劳雨薇的眼泪鼻涕味、劳国栋身上的汗味和王春霞的香水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地狱般的气息。
劳国栋被这突如其来的、黏腻冰冷的袭击砸懵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沾满奶油的双手在光滑的地面上打滑,反而摔得更狼狈,像个陷在白色泥沼里的滑稽怪物。王春霞看着自己心爱的裙子瞬间被毁,看着丈夫和女儿满身狼藉,看着一地的碎片和奶油,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眼一翻,软软地晕倒在地。
“妈!”劳雨薇哭喊着想去扶,却因为满身黏腻的奶油滑了一下,自己也摔倒在奶油堆里,白色的蕾丝裙彻底报废,像个被丢弃的、沾满糖霜的破布娃娃。
劳泳姿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身后,是父亲在奶油堆里徒劳挣扎的沉重喘息,是母亲晕厥倒地的闷响,是妹妹崩溃绝望的哭喊尖叫,是蛋糕盒破裂、奶油喷溅的黏腻声响…这一切混乱、荒诞、令人作呕的交响,如同汹涌的潮水,狠狠地冲击着她的后背。
她停住了脚步。
没有回头。
那扇隔绝了内外世界的门,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外拉开!
楼道里老旧声控灯昏黄的光线,如同舞台的追光,瞬间笼罩了她挺直的、孤绝的背影。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回响。
然后,她一步踏了出去,走进了外面浑浊的、却象征着自由的夜色里。
身后那扇门,被她反手用力带上。
“砰——!”
一声巨响,如同沉重的棺盖落下,彻底隔绝了门内那个充满了奶油甜腻、绝望哭嚎和崩塌气息的荒诞地狱。
更新时间:2025-07-06 14:4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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