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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图小说网> 现实情感 > 骨灰之上,女王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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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他曾许诺做她一生的避雷针,却亲手将她推入最暴烈的雷暴中心。

为了替爱人顶罪,霍念甘愿入狱五年,出狱后却发现自己和女儿只是“精心饲养”的器官供体。冰冷的手术刀悬在四岁女儿的头顶,曾经的爱人顾景深亲手碾碎了她最后的求救信号,更将象征他们爱情的“风暴之约”——一只木雕兔子,挫骨扬灰。

当女儿的心电图在眼前拉成直线,霍念的世界彻底崩塌。绝望之际,一道冰冷而强大的身影降临——她那位被遗忘的、掌握着庞大商业帝国的舅舅霍天泽。

剪刀落下,长发委地。昔日的“祭品”浴火重生,成为霍氏集团冷酷无情的掌权者。

她携雷霆之势归来,誓要顾景深和林楚楚血债血偿。破产、入狱、身败名裂只是开始。她要他清醒地、富足地、永恒地活在失去她的炼狱里,成为这世上最怕打雷的人,永远记得——他亲手弄丢了最珍贵的珍宝,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1

“舅舅……”

话音未落,手机被一股巨力夺走。顾景深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用昂贵的定制皮鞋碾了上去。屏幕碎裂的声音,像是我心脏破裂的前兆。

“霍念,你想找谁?找谁来救你?”

他拽着我的手臂,将我拖进VIP病房套间。我身上那件地摊上淘来的、洗得发白的衬衫,被他从中断然撕开,纽扣崩落一地。

“祭品就要有祭品的样子。”

他从衣柜里扔出一套消过毒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砸在我脸上。布料带着一股来苏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

我赤裸着上身,试图用手臂遮挡自己。

“穿上。”他命令道。

我没有动。反抗是我最后仅剩的东西。

他不再废话,直接将我拖进了冰冷的淋浴间。花洒被拧到最大,冷水兜头浇下,我浑身一颤。他拿起墙角一把给宠物用的硬毛刷子,蘸上消毒液,开始用力“清洗”我的身体。

“脏。监狱里的一切都脏。”

刷毛像钢针一样刮过我的皮肤,从手臂到后背,火辣辣的疼。我挣扎着,却被他死死按在铺着白色瓷砖的墙上。

“别动。把你身上的监狱秽气洗干净,免得污染了楚楚要用的东西。”

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顾景深,我是人!”

“你不是。”他停下动作,凑到我耳边,“从你答应替我顶罪那天起,你就只是个工具。现在,你是献给楚楚的祭品。”

清洗结束,我被他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出来,扔在地板上。一碗冷饭被放在我面前的地上,里面的菜叶蔫黄,肥肉腻人。

“吃完。”

“我不吃。”

“念念还在ICU,我可以让医生给她注射过量麻醉剂。她会在睡梦中走,没有痛苦。”

我的身体僵住。

我跪在地上,用手抓起那碗狗食一样的饭,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混着眼泪和屈辱,尽数吞下。胃里翻江倒海,我强迫自己咽下去。

他很满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丢在我面前。

《抚养权放弃协议》。

《器官捐献自愿书》。

“签了它。”

“不……这是念念,她才四岁……”我抓着他的裤腿,用尽全身力气哀求,“顾景深,我求你,你放过她,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什么都愿意……”

“我只要她的肾。”他一脚踢开我,“霍念,这是她能为楚楚做的唯一贡献,是她的福气。”

他拿出印泥,抓起我的手,掰开我的食指,用力按了下去。红色的印泥,像血。

“不要!”

他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按在地上,把我的手指重重地按在那两份协议的签名处。

“霍念,你记住,是你自愿的。”

两个鲜红的血手印,烙在了纸上。

他做完这一切,将我锁进了正对ICU走廊的一间储物间。房间很小,只有一面单向玻璃。我能看见外面,外面的人看不见我。

我趴在玻璃上,看着女儿念念的小小身体躺在病床上,被护士缓缓推向手术室。

顾景深就跟在病床边。他俯下身,温柔地为念念整理好额前的碎发,又拉了拉她的小被子。

然后,他抬起头,隔着玻璃,准确无误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脸上是一个冰冷的、无声的微笑。

2

黑暗和冰冷将我吞噬。

我蜷缩在储物间的角落,浑身的伤口都在叫嚣。隔着玻璃,ICU走廊的灯光像一条冰冷的河,偶尔有人影匆匆走过,提醒我这不是一场噩梦。

我快要撑不住了,意识在疼痛中变得模糊。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储物间墙壁上的监控画面。画面里,躺在病床上的念念,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的木雕兔子。

一瞬间,记忆的洪流将我卷走。

那年,顾景深还不是顾总,我也不是杀人犯。我们挤在城中村一间漏雨的阁楼里,穷得叮当响。我最怕打雷,每逢雷雨夜,我都会吓得发抖。

他就会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用手捂住我的耳朵。

“别怕,我就是你的避雷针,所有的雷都由我来扛。”

这只兔子,就是在一个停电的雷雨夜,他借着破旧手机屏幕那点微弱的光,用一把生锈的小刀,为我和腹中未出世的念念,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护身符。

他说:“以后,它替我陪着你们娘俩,保你们平安。”

这个回忆是我在监狱里活下去的唯一支柱。是我以为的,我们爱情的证明。

我沉浸在这份虚幻的温暖里,汲取着最后一丝力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是顾景深。

“楚楚,别闹,小心身体。”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宠溺。

“景深,你好讨厌啊。”林楚楚在撒娇,那声音娇媚入骨,“人家就是想看看,那个叫霍念的女人,现在是不是像条狗一样被你关着。”

“她不配让你看。”顾景深的话语里带着笑意,“乖,我们回去休息,等明天手术结束,你就彻底好了。”

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从门缝里飘了进来。那廉价又熏人的味道,像一只肮脏的手,瞬间侵入了我神圣的回忆净土,将雨后青草的味道彻底玷污。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甜蜜的回忆被这笑声和香水味,无情地撕成了碎片。

“不!滚出去!”

我疯了一样爬起来,用尽全力拍打着冰冷的铁门,嘶吼着:“别说了!让这味道消失!滚!”

门外的笑声停了。

几秒钟后,顾景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静,且不带一丝情感。

“霍念,安分点,别吓到楚楚。记住你的身份。”

一句话,将我从“风暴中被守护的爱人”,瞬间打回“需要安分的祭品”原型。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沿着门板滑落在地。

3

铁门被人从外打开,光线刺入,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进来的不是顾景深,是林楚楚。

那股廉价又浓烈的香水味,瞬间像潮水般将我淹没。她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粉色套装,与这个肮脏的储物间格格不入。

“姐姐,别来无恙啊?”她笑着,声音甜得发腻,“五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跟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一样。”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她像是没看到我的仇恨,自顾自地炫耀着手腕上的一串手链,链子下面挂着一个镶满了粉色碎钻的兔子。

“好看吗?景深送我的。他说,木头的那种又旧又穷酸,配不上我。只有钻石,才配得上我。”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木头兔子……

“哦,说起那个木头兔子,”她仿佛才想起来,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锦盒,在我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不是珠宝,是一捧灰黑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你的‘风暴之约’啊。”林楚楚脸上的笑容变得残忍又愉悦,“景深亲手烧的。他说,烧掉过去,才能给我一个全新的未来。他还说,看着它变成灰,感觉真是痛快。”

她捏起一撮骨灰,轻轻一吹,那些粉末尽数落在我脸上、头发上。

“你看,现在它也来陪你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在垃圾堆里团聚了。”

骨灰带着火燎过的焦味,钻进我的鼻腔。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我的信仰,我唯一的精神支柱,被她用最轻蔑的姿态,挫骨扬灰。

“这就受不了了?”林楚楚蹲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你不会真以为,景深爱过你吧?”

“当年那场车祸,是我喝了酒开的车,撞死了人。是景深,第一时间赶到,把我换出来,然后打电话给你,让你来顶罪。”

“你是不是觉得他让你顶罪,是因为爱你,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未来?”她咯咯地笑起来,“傻瓜,他只是需要一个最听话、最不会背叛的替死鬼啊。”

“还有我们的念念……”我的声音颤抖着。

“哦,你的念念。”林楚楚笑得更开心了,“她从出生起,就是为我准备的‘移动血袋’和‘器官库’。你知道吗?景深早就查过,你们母女的血型、各项指标,都和我完美匹配。他说,这是废物利用,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价值。”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化为齑粉。

“不信?”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顾景深。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温柔地擦拭着一张照片,那是我和念念的合影。

林楚楚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景深,你还留着她的照片干嘛?不膈应吗?”

顾景深抬起头,看向镜头的方向,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可那份温柔,却不是给我的。

他说:“楚楚,别急。她的使命就要完成了,等你的身体换上‘新的零件’,我们就彻底自由了。这张照片,就当是留个纪念,纪念一件……用了很多年的好工具。”

“零件”……“工具”……

视频播放完毕,林楚楚满意地收起手机。

“听清了吗?姐姐。你和你的女儿,从头到尾,都只是两个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而已。”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死掉的蟑螂。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得去准备手术了。祝我……换肾愉快哦。”

她笑着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钉子,钉进我的棺材。

我趴在地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不知过了多久,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指,用指甲在冰冷的墙壁上,一笔一划地刻下“顾景深”三个字。

指甲翻裂,鲜血渗出。

我用血,在那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决绝的叉。

我的爱,在今天,以最惨烈的方式,正式宣告死亡。

4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不是为了求饶,也不是为了质问。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念念,那个我用半条命生下来,却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让她过上的女儿。

走廊尽头,手术室的红灯亮着,刺眼又绝望。

“站住!”

两个黑衣保镖拦住我,像拎小鸡一样将我架住。

“放开我!我要看我的女儿!放开我!”我疯了一样挣扎,却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

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屈辱又无力。这个姿势,和不久前跪在地上吃那碗狗食时,一模一样。

隔着厚重的玻璃门,我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能死死盯着墙上那台给家属看的监护仪。

那条代表着心跳的曲线,还在起伏着。

一下,两下……

它跳动得那么微弱,却是我此刻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顾景深就站在门外,背对着我,身形挺拔如松。他看起来很平静,像是在等待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商业会谈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监护仪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鸣叫。

“滴——”

那条微弱的曲线,在我眼前,骤然变成了一条笔直的、再无生机的直线。

我的世界,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生走了出来,疲惫地摘下口罩,对顾景深摇了摇头。

“顾总,抱歉,我们尽力了。”

我看着顾景深的背影,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我甚至看到他抬手,似乎是想揉一下眉心。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那是一种……卸下重担的解脱。

他转过身,一步步向我走来。他没有看我,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和一张机票,扔在我脸上。

纸张轻飘飘地落下,像我女儿那轻飘飘的、再也回不来的生命。

“交易结束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里是一千万,还有一张去美国的单程机票。霍念,拿着钱滚,永远别再回来。”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看着他,想把我生命中最后看到的这张脸,刻进我的骨髓里。

然后,黑暗席卷而来,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我昏死过去的走廊尽头,一个身影逆光走来。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风衣,步伐沉稳,身后跟着四名神情冷峻的保镖,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停在我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我,又看了一眼顾景深踩碎的手机残骸。

他蹲下身,从一片狼藉中,精准地捡起那只被踩得变形的手机。他面无表情地取出里面的SIM卡,放入自己那部通体漆黑的手机中。

手机屏幕亮起。

屏幕上,是一条刚刚编辑好,却永远也无法发送出去的短信草稿。

收件人:舅舅。

内容:舅舅,别找了,下辈子,念念还做你的外甥女。

5

意识从冰冷的深渊浮起,我闻到了一股干净的、带着微弱消毒水和花香的味道。

不是医院走廊那股混杂着绝望的腐朽气味。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肮脏的储物间,而是纯白色的天花板。身下的床垫柔软得不可思议,盖在身上的被子轻如云絮。

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

“念念!我的念念!”

我死了吗?这里是天堂,还是另一个地狱?

“念念在这里,小姐。”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我扭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无菌医疗舱。我的女儿,念念,正安静地躺在里面,身上连接着几根细细的线,胸口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着。

她还活着。

眼泪瞬间决堤,我连滚带爬地扑到医疗舱前,手掌贴着冰冷的玻璃,贪婪地看着那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小脸。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看到的心电图,是林楚楚的。”男人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的人在手术开始前五分钟,用一个已经脑死亡的病人,换出了念念。顾景深和林楚楚,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演戏给一具尸体看。”

我回头,这才真正看清男人的脸。那张脸,和我母亲有七分相似。

“舅舅?”我试探着,叫出了那个只存在于童年记忆里的称呼。

“是我,霍念。”霍天泽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脱的温度,“我来晚了。”

他递给我一台平板,上面是我陌生的、庞大的商业帝国版图——霍氏集团。以及一张我母亲和他的合照。

“你母亲离家时,放弃了霍家的一切。她说,她找到了比财富更重要的东西。”霍天泽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现在看来,她找错了。”

“她把霍家继承人的位置留给了你。霍念,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第一,继续做那个为爱卑微到尘埃里,连女儿都保护不了的霍念。我会给你一笔钱,送你和念念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了此残生。”

“第二,”他顿了顿,“剪掉你的长发,忘掉顾景深,穿上铠甲。做回霍家的继承人,成为霍氏集团的总裁。我把武器交给你,让你亲手,把他们从你身上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我看着玻璃舱里熟睡的女儿,又看着平板上那张属于我的、陌生的女王权杖。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

“舅舅,给我一把剪刀。”

冰冷的剪刀握在手中,我抓起那头曾被顾景深夸赞过无数次的及腰长发,毫不犹豫地,“咔嚓”一声。

发丝如黑色的雨,散落一地。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但决绝的脸。

旧的霍念,死了。

一个月后,海城最顶级的商业酒会。

我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挽着舅舅的手臂,踏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

“天啊,那是霍家的霍天泽!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气场好强!”

“没见过,但能让他亲自带来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我无视那些探究的议论,目光在场内巡视,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顾景深。

他比一个月前憔悴了许多,正端着酒杯,卑微地对着一个脑满肠肥的投资人赔笑。看来,霍氏前期的几轮小规模狙击,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下意识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红酒洒了一地,狼狈不堪。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白日见了鬼,脸上写满了震惊、荒谬与不可置信。

我朝他举了举杯,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你好。”

酒会的高潮,是宣布当晚一个百亿项目的最终投资归属。

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宣布:“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项目的最终投资方,霍氏集团新任执行总裁——霍念小姐,上台致辞!”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我一步步走上主席台。

我看到台下,顾景深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我接过话筒,目光扫过他,像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

“大家好,我是霍念。”

“我宣布,霍氏集团,将永久终止与顾氏集团及其附属公司的所有合作可能。即刻生效。”

6

我的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聚光灯下,我能清晰地看到顾景深那张因为震惊和屈辱而扭曲的脸。他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念!”

他终于反应过来,拨开人群,疯了一样向我冲来,双目赤红。

“是你!你没死?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报复我,你连自己的死都拿来算计吗?!”

他的质问,声嘶力竭,却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像两座山,纹丝不动地拦在他面前。

我从台上走下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的尊严上。

我走到他面前,隔着保镖,平静地看着他。

“顾总,好久不见。”

“你……”他想说什么,却被我冰冷的态度堵得哑口无言。

我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只是挽着舅舅的手臂,从他身边径直走过。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对我而言,他不再是爱人,也不是仇人。

他只是一个,需要被清理掉的障碍物。

回到酒店的加长林肯上,舅舅递给我一杯温水。

“痛快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

“不痛快。”我的声音没有起伏,“舅舅,我以为我会很痛快,但我的心是空的。烧光了,什么都没剩下。”

“空了,才能装新的东西进去。”霍天泽的语气依旧平淡,“他会去查的。让他查。让他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踩死了一只他以为的蚂蚁,却没想到那只蚂蚁背后,站着一群大象。”

他把助理递来的平板电脑放在我面前,上面是顾氏集团的股票K线图,一条笔直的绿线,正以跳崖般的姿态疯狂下坠。

我看着那条线,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当年我曾天真地问他:“顾景深,如果有一天你很有钱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着刮了我的鼻子,说:“傻瓜,我奋斗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和宝宝一个家。我怎么会不要我的全世界?”

原来,他的全世界,一直都不是我。

第二天,助理向我汇报了顾景深的动向。

“霍总,如您所料,顾景深动用了所有关系,查到了霍家的资料。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一整天,出来后,脸色惨白,像是被抽走了魂。”

“他还去了您和念念小姐曾经租住过的那个阁楼。在楼下,站了一整夜。”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助理又补充道:“他还找到了您母亲和霍总您的合照。据说,他看到照片的时候,当场就吐了。”

我能想象得到。

当他发现,他弃之如敝屣的女人,是他永远也高攀不上的存在;当他发现,他随口当成笑话的“我有个很厉害的舅舅”,是足以碾碎他的商业帝王。

那种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他亲手构建的谎言世界彻底崩塌时,会带来怎样的反噬。

真好。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当初丢掉的,究竟是什么。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舅舅发来的消息。

“念念的身体数据一切正常,再观察一周就可以出院了。她刚刚醒了,说想妈妈。”

附带的,是一张念念在医疗舱里,对着镜头努力微笑的照片。

那一瞬间,我心中那片烧焦的废墟,仿佛终于有了一丝绿意。

我拿起手机,给助理拨了过去。

“通知法务部和公关部,准备第二轮狙击。我要在念念出院前,收到顾氏破产清算的消息。”

我要用顾景深的彻底覆灭,作为送给我的念念,重获新生的第一份礼物。

电话那头,我的助理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霍总,您……真的不打算再见他一面吗?他现在,每天都在霍氏楼下等您。”

我笑了,笑声很轻,却很冷。

“见他?”

“等他把他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一样一样,亲手还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不,”我改口道,“是跪着,捧回来的时候。”

7

清算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我刚批准了对顾氏集团核心资产的最后一轮收购方案,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霍总,都结束了。”

“税务部门在半小时前查封了顾氏的所有账目,发现了巨额偷漏税。警方也同时收到了匿名举报,内容是关于林楚楚涉嫌蓄意谋杀和非法交易人体器官的全部证据链。”

我端起咖啡,嗯了一声。

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最精彩的是,林楚楚被带走的时候,正在直播带货。她当时正在镜头前,向几万个粉丝推销一款钻石兔子项链,就是她之前跟您炫耀过的那个。”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对着警察尖叫‘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的未婚夫是顾景深!’,直到手铐冰冷地扣在她手腕上,她才开始破口大骂,骂您,骂顾景深,骂警察,像个疯子。”

“视频已经全网疯传了,标题是‘带货一姐,在线被捕’。”

我没有去看那段视频。

有些肮脏的画面,不配进入我的眼睛。

“顾景深呢?”我问。

“他疯了一样想见您,被拦下后,又去求见霍总。”助理顿了顿,“霍总见了。就在霍氏顶楼的会客室。”

我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顾景深,那个曾把我踩在脚下,用掌控我的一切来获取满足感的男人,此刻一定像条丧家之犬,摇尾乞怜。

他会说:“天泽先生,不,舅舅!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爱霍念,我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他会说:“是林楚楚!都是她骗我的!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会说:“让我见霍念一面,只要一面,我什么都愿意做!”

而我的舅舅,霍天泽,只会坐在沙发上,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按下播放键。

播放的,是我在那个冰冷的储物间里,被按在地上时,发出的、被痛苦和绝望撕裂的哭喊。

那声音,是我永恒的噩梦。

现在,我也要它成为顾景深永世的囚笼。

“霍总说,顾景深听到录音的时候,整个人都瘫了。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用头撞地,说他错了,说他对不起我。”

“然后呢?”

“然后,霍总把他当年扔给您的那张支票,原封不动地,扔回了他脸上。”

助理学着舅舅冰冷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复述道:

“‘这是霍小姐赏你的。’“

“‘她说,买你下半辈子,活在这段哭声里。’”

电话挂断,我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海城最繁华的金融中心,楼宇林立,车水马龙。

而顾氏集团那栋曾经显赫的大楼,此刻,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水泥空壳,安静地等待着被新的主人接收。

真好。

8

顾氏集团被霍氏以破产清算价收购的消息,成了压垮顾景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变得一无所有。

他开始像个游魂一样,日夜守在霍氏大楼下。不吵,不闹,只是站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旋转门,仿佛想从那里望穿我的人生。

我让安保无视他,让所有员工把他当成空气。

他曾让我体会过什么叫人间炼狱,现在,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视若无睹。

一周后,念念正式出院,来公司找我。

我牵着她小小的、柔软的手,走出电梯。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笑得像个天使,清脆地叫着“妈妈”,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走出旋转门的那一刻,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像是某种宿命的呼应。

顾景深疯了一样向我们冲来。

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他脚下一滑,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积水中,却又连滚带爬地跪行到我面前。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步之遥,对视着。

我在伞下,衣履光鲜,岁月静好。

他在雨中,形同乞丐,满身泥泞。

“霍念……”他的声音被雨声打得破碎不堪,“念念……我的女儿……”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一下念念,却又在半空中颓然垂下。

他痛哭流涕,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一遍遍地忏悔:

“我错了!霍念,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信林楚楚的鬼话!我不该伤害你和孩子!我混蛋!我不是人!”

“下雨了……你看,下雨了……我以前说过,我会是你一辈子的避雷针……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替你扛……好不好?”

他的哭喊声,声嘶力竭。

我低下头,为怀里的念念拉了拉裙角,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我温柔地对女儿说:

“念念你看,那个叔叔就是不听话的坏榜样。”

“妈妈跟你说过,下雨天不能在外面乱跑,会淋湿生病的。你看他,多脏啊。”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刺穿了雨幕,扎进了顾景深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那张脸上,除了雨水,就是绝望。

我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抱着念念,径直走向早已等候在路边的车。

车门打开,关上。

将那个男人的世界,和他的哭喊声,彻底隔绝。

车内温暖如春。

念念好奇地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那个在雨中长跪不起、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身影。

她转过头,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不解地问: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呀?”

我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轻声说:

“因为他弄丢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9

顾景深用自残,换来了最后一次见我的机会。

地点在医院,呼应着一切开始的地方。他穿着病号服,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是没有血色的苍白。他以为这副模样能换来我的怜悯。

他错了。

“念念……”他看到我,挣扎着想从病床上起来,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掀开被子,露出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卑微地乞求:“你看……这些都是我欠你的……你看看我,求你,再看我一眼……”

我平静地走过去,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没有看他的伤,而是拿出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两段音频,被我设置为同时播放。

一段,是我在那个冰冷的储物间里,被保镖按在地上时,发出的、被痛苦和绝望撕裂的哭喊。那声音,稚嫩,破碎,充满了无助。

另一段,是他此刻在病房里,混合着痛苦与悔恨的忏悔。这声音,嘶哑,绝望,充满了不甘。

两种哭声,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交织成一首荒诞又残忍的二重奏,回荡在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顾景深的表情凝固了。

他呆呆地听着,听着我过去的痛苦,和他现在的痛苦。

“听见了吗?”我问,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那两段录音,“这是你谱写的曲子,好听吗?”

我看着他开始颤抖的身体,一字一句,将他曾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交易结束’。”

“‘别吓到楚楚’。”

“‘霍念,安分点’。”

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录音里我凄厉的哭喊,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别念了!别放了!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哦?”我关掉录音,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现在说错了?”

我当着他的面,调出手机相册。那张我们唯一剩下的合影,那张承载着【风暴之约】的木雕兔子照片,静静地躺在屏幕中央。

它曾是我唯一的信仰。

现在,它是该被清除的垃圾。

我伸出手指,在“删除”键上轻轻按下。

“顾景深,”我看着他瞬间睁大的、充满惊恐的眼睛,平静地说,“你的忏悔很吵。我的人生,不需要噪音。”

照片消失了。

他生命里最后一丝与我有关的光,被我亲手熄灭。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角,准备离开。

经过他病床时,我停下脚步,俯下身,用他刚好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了一句他曾对我说过的话。

“记住你的身份。”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身后,顾景深在极致的死寂之后,终于彻底崩溃,发出了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嚎叫。

10

几年后,我成了霍氏名正言顺的掌舵人。

媒体称我为“商界女王”,说我手段凌厉,杀伐果决。只有舅舅知道,我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我和我爱的人。

念念被我养得很好,自信、开朗,像一株向着太阳肆意生长的向日葵。她会在假期陪我全球飞,我们去巴黎看铁塔,去冰岛追极光,在马尔代夫的阳光沙滩上,留下一串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我再未涉足感情。

我拥有了最坚固的亲情,最辉煌的事业,和一颗再也不会为谁而碎的心。

至于顾景深。

他没有死,也没有潦倒。舅舅给了他一笔足够他衣食无忧的钱,只有一个条件——他必须永远住在我们当年租住的那个、能看到废弃天台的阁楼里。

他成了一个活在记忆炼狱里的疯子。

他拥有财富,却失去了人间。

每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海城的居民偶尔会看到一个奇怪的男人。他会冲上那栋旧楼的天台,在狂风暴雨中张开双臂,像一个疯癫的十字架,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嘶声力竭地大喊:

“念念!别怕!下雨了!我来替你扛……”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他会被这雷声吓得浑身一抖,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瑟瑟发抖。

他曾经是我一辈子的避雷针。

现在,他成了这世上最怕打雷的人。

他得到了最残忍的惩罚:清醒地、富足地、永恒地重温他失去的一切,求而不得,避无可避。

故事的最后一幕。

我正带着念念在爱琴海的游轮上,享受着灿烂的日光浴。她举着一杯橙汁,笑着对我说:“妈妈,你真漂亮。”

阴暗潮湿的阁楼里,窗外电闪雷鸣。

顾景深蜷缩在角落,借着窗外惨白的光,一遍又一遍地,用那把旧的小刀,雕刻着一块早已腐朽的木头。

他刻不出完整的兔子,只能刻出一堆又一堆的碎片。

泪水混着雨水,从他脸上滑落,砸在那些冰冷的木屑上。


更新时间:2025-07-06 14: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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