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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泪深渊,涅槃重生
冰冷的雨水混着铁锈味,砸在林暖暖麻木的脸上。她赤脚站在天台边缘,脚下是城中村扭曲的霓虹,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五楼破败出租屋里,隐约传来三岁小宝嘶哑的哭声和五岁小贝惊恐的尖叫,夹杂着男人醉醺醺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巨响。
“钱呢?!林暖暖!你他妈把钱藏哪儿了?!贱人!给老子滚出来!”
陆远行的声音,早已不是当年沪大篮球场上清朗磁性的呼唤,而是被酒精和失败腌入骨髓的、砂砾摩擦般的嘶吼。每一次砸门,都像重锤敲在林暖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冷。不是夜雨的冷,是骨髓深处透出的、名为绝望的冰寒。
记忆碎片带着血腥味疯狂翻涌:
沪大物理系自习室,窗明几净。
陆远行,那个沪市陆家的天之骄子,抱着一大束张扬的红玫瑰堵在门口,笑容耀眼:“林暖暖,做我女朋友!我陆远行认定的,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周围是艳羡的惊呼。那时,她孤儿院出身、靠资助读书的自卑,被这份炙热冲得七零八落。
毕业典礼前夕,宿舍楼下。
陆远行张开双臂,身后停着拉风的跑车:“暖暖,跟我走!去南方!我爸妈算个屁!为了你,我甘愿放弃陆家的一切!以后我养你!我们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月光下,他的誓言镀着梦幻的金边。她沉溺了,心不在焉地挂断了导师陈国华教授那个改变命运的电话——国家量子研究所的破格面试邀请。
南方潮湿的出租屋,最初的小甜蜜。
陆远行笨拙地煮着泡面,信誓旦旦:“暖暖,等着,我陆远行白手起家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两个儿子相继出生,小宝和小贝的笑容曾是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第一次创业失败时。
陆远行摔了酒杯,眼睛赤红:“那些混蛋!狗眼看人低!没有陆家,我难道就一文不值?!” 骄傲被现实碾碎,他开始酗酒。
在工地打工时。
陆远行被工友“强哥”搂着肩膀拖进烟雾缭绕的地下**。“陆哥,来两把?小赌怡情,一夜翻本!” 贪婪的光芒第一次取代了他眼中的意气风发。
第一次动手时。
因为她藏起了儿子看病的最后两百块。他像头发狂的野兽,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嘴角破裂的腥甜混着屈辱的泪水。“钱呢?!拿出来!老子要翻本!”
无数次的重复。 拳脚相加成了家常便饭。她打工赚的血汗钱,甚至偷偷卖血换来的救命钱,都会被他搜刮一空,扔进那个永远填不满的赌窟。小宝高烧不退,她跪在地上求他送孩子去医院,换来的只有一句“晦气!”和更重的踹击。小贝惊恐的眼神,像烙印烫在她灵魂深处。
“钱呢?!是不是藏起来了?!开门!!” 陆远行疯狂的砸门声和儿子的哭嚎将林暖暖的思绪狠狠拽回。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青紫伤痕、粗糙变形的手。这双手,曾经能在实验室里精准操控最精密的仪器,解出最复杂的量子方程。如今,只剩下洗不完的碗碟,擦不干的眼泪,挡不住的拳头。
为了孩子…也许只有彻底消失,才能让他们摆脱这个恶魔父亲的阴影?或者,是对这个世界彻底的心如死灰?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她冰冷的心脏。
她最后看了一眼出租屋的方向,仿佛穿透了斑驳的墙壁,看到了两个儿子惊恐的小脸。泪水决堤,混杂着雨水。
“小宝…小贝…对不起…妈妈…太累了…”
身体向前一倾,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朝着那片冰冷肮脏、闪烁着“金鼎娱乐城”猩红光芒的深渊,直直坠了下去!
她跳楼了。
风声在耳边尖锐到撕裂。失重的眩晕吞噬一切。
也好。
解脱了。
……
彻骨的冰冷和粉身碎骨的剧痛猛地将她从虚无中拽回!
“滴答…滴答…”
是水龙头没关紧的声音?
林暖暖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有些掉漆的天花板,贴着过期的明星海报。身下是有些硬的木板床,盖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薄被。
这是…沪大女生宿舍?!我重生了!
心中暗暗发誓“我要搞事业,什么狗屁爱情。”
她触电般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目光惊恐地扫过四周:书架上码放整齐的专业书籍《量子力学导论》、《高等量子场论》,墙上贴着写满公式的演算纸,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字迹清秀有力。
不是那个弥漫着霉味、酒气和绝望的出租屋!
她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皮肤虽然有些粗糙(常年做实验和兼职),但白皙、干净,没有淤青,没有变形,指节灵活有力!
床边书桌上,她的旧款智能手机屏幕正亮着,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陆远行”。时间赫然显示:20XX年6月28日,晚上9点47分。
毕业典礼的前夜!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手机旁一张不起眼的便签纸上。上面是导师陈国华教授让室友带回来的(前几天熬夜做实验太累了,她睡着了,没有接到电话),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字迹,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暖暖!速回电!天大喜讯!国家量子创新研究院,‘盘古’量子计算机项目组,破格给你一个面试名额!明天上午九点,李振华院士亲自主持!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的天赋,你的未来,在星辰大海!手机:138XXXXXXXX 办公室:XXXXXXXX 无论多晚,立刻联系我!”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前世所有的痛苦、屈辱、绝望、被践踏的尊严、孩子惊恐的哭声、陆远行狰狞的拳头、坠楼时刺骨的寒风……如同积蓄了五年的海啸,以毁灭性的姿态狠狠冲击着她刚刚回归的灵魂!每一帧画面都带着血淋淋的真实感,让她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胃里翻江倒海。
就是今晚!就是这张便签!就是这个电话!
前世,她沉浸在陆远行编织的“为爱私奔”的浪漫泡沫里,心不在焉地拨通了陈教授的电话,没等对方激动地说完,就带着歉意和一丝自我感动的“牺牲”语气说:“陈教授,对不起…我…我家里有很重要的事…可能…去不了了。辜负您的期望了,真的…非常抱歉。” 然后,亲手掐灭了自己通往星辰大海的唯一火炬,跳入了陆远行给她挖好的地狱!
“咚咚咚!” 宿舍门被敲响,节奏轻快,带着熟悉的、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韵律。
“暖暖?暖暖宝贝?开门!是我!” 陆远行清朗磁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深情。
来了!恶魔带着他精心伪装的深情面具,来收割她的未来了!
林暖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混乱如麻的大脑瞬间冰封、冷静。这点痛,比起前世跳楼时的粉身碎骨,算得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眼底翻涌的恨意,眼神在刹那间褪去所有的迷茫和脆弱,只剩下淬了寒冰的绝对清醒和深入骨髓的恨!
门开了。
陆远行站在门外。他穿着价值不菲的休闲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英俊的脸上洋溢着足以迷惑任何少女的灿烂笑容,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走廊暖黄的灯光给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一如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沪大王子。
“Surprise!我的暖暖!” 他张开双臂,笑容深情得能溺死人,“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爱的红玫瑰!还有…”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张崭新的车票,“明早七点,去鹏城的特快!我都安排好了!去他妈的家规!去他妈的陆家继承人!为了你,林暖暖,我陆远行甘愿放弃这一切!我们私奔!去南方!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以后,我养你!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家,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他的话语如同精心编织的华丽乐章,每一个音符都敲在“为爱牺牲”的虚幻高潮上。他伸出手,想要拥抱眼前这个他认定“深爱他、会为他放弃一切”的女孩。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林暖暖肩膀的瞬间——
林暖暖动了。
不是扑进他的怀抱,而是猛地后退一步,如同避开世界上最肮脏的瘟疫!那双曾经盛满爱慕和羞涩的清澈眼眸,此刻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万年不化的寒冰,锐利如刀,直直刺向陆远行!
陆远行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暖…暖暖?你怎么了?是不是太惊喜了?”
“惊喜?” 林暖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陆远行,“陆远行,收起你这套令人作呕的表演。”
她抬手指着那束刺眼的红玫瑰和那两张象征着毁灭的车票,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你所谓的‘放弃一切’,不过是你离开陆家光环后,注定一事无成、要靠女人血汗钱去填赌债窟窿的遮羞布!”
“你承诺的‘养我’,最终只会变成你酗酒后挥向我的拳头和你赌输后逼我卖血的畜生行径!”
“你的爱?” 林暖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刻骨的悲凉和滔天的愤怒,“廉价!虚伪!致命!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是把我拖入地狱的锁链!”
她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带着前世血泪铸就的冰冷气场,竟逼得陆远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带着你这廉价的‘牺牲’和你自以为是、令人作呕的‘深情’,”
林暖暖盯着他骤然变得惨白、惊怒交加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最终的审判:
“滚!出!去!立刻!马上!别!脏!了!我!的!地!”
“轰——!” 陆远行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像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惨白和极致的惊骇。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孩。这…这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满眼爱慕的林暖暖吗?她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烧穿!
陆远行的喉咙干涩,他终于挤出了一丝声音,颤抖着问:“晚晚,我…我做错了什么?”
林晚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明显他没有重生,但想起上一世的悲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陆远行,你没有做错,是我累了。我累了,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未来的感情。”
“没有未来?”陆远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林晚晚摇了摇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很快被她抹去。“不,你一直以为的‘好’,对我来说是毒药。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好’。”
陆远行感到一阵眩晕,他试图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暖暖,我们可以谈谈,我们可以解决的。”
“我让你滚,再不滚我叫宿管了。”
林暖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她的眼神坚定而冷漠。“陆远行,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一世,我不会再让那些悲剧重演。” 她转身,决绝地关上了宿舍门。
门砰的一声发出了一声巨响,林暖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和那张承载着她未来的便签纸。指尖因为巨大的决心和劫后余生的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地按下了陈国华教授的手机号码。
嘟…嘟…
短暂的等待音,在林暖暖耳中如同战鼓擂响。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陈国华教授略显疲惫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
“陈教授!是我!林暖暖!” 林暖暖的声音带着重生后无法抑制的颤抖,却蕴含着一种斩钉截铁、破釜沉舟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国家量子创新研究院!‘盘古’项目组!李振华院士的面试!我参加!现在!立刻!马上!我需要知道所有细节!地址!流程!需要准备的任何材料!我马上过去也可以!”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爆发出陈国华教授难以置信的狂喜:“暖…暖暖?!好!好!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地址是…你记好!明天上午九点,研究院A区主楼顶层1号会议室!李院士最看重理论基础和创新思维!特别是你对量子纠缠态操控的新想法!我马上把具体要求和我的推荐意见电子版发你邮箱!你现在在哪?需要我派车接你吗?不不,你先冷静,好好准备!这机会千载难逢!”
“谢谢您,陈教授!地址我记下了!邮件我会立刻查收!不用接我,我自己能过去!” 林暖暖的声音渐渐平稳,带着一种浴火重生后的坚定,“这一次,属于我的星辰大海,我绝不会再错过!”
挂断电话,林暖暖紧紧握着手机,仿佛握着通往新生的权杖。她甚至没有再看门口,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眼神锐利如鹰,全身心投入了战前最后的准备。
重生归来,第一战:夺回属于我林暖暖的人生!
第二章:锋芒初露,渣男现形
国家量子创新研究院,A区主楼。巨大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而理性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特有的气息,步履匆匆的白大褂们低声交谈着晦涩的术语,这里是智慧的圣殿,是探索物质世界最前沿奥秘的战场。
林暖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的休闲装,背着旧书包,站在顶层1号会议室外。她的出现,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像一颗误入精密仪器的砂砾。
几个同样等待面试的竞争者,或西装革履,或名牌加身,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淡淡的优越感。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生甚至轻嗤了一声:“走错地方了吧?后勤部在楼下。”
林暖暖恍若未闻。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沉静,如同深潭。前世的苦难磨砺出的,是远超同龄人的定力和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她脑海里反复推演着昨晚陈教授发来的资料,以及前世那些因陆远行而被迫中断、却早已在无数个绝望深夜反复思考的、关于量子世界的大胆构想。
“下一位,林暖暖。” 会议室厚重的门打开,一位表情严肃的助理探出头。
林暖暖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七八位神情严肃的专家,居中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李振华院士。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提问开始。问题如同连珠炮,从基础的量子力学原理到前沿的拓扑量子计算,难度层层递进。林暖暖的回答清晰、简洁、逻辑严密,引用的公式和概念精准无误,显示出极其扎实的理论功底。然而,这并未引起太多波澜,能坐在这里的,基本功都不会差。
直到李振华院士亲自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林同学,你提交的初步构想里,提到了利用特定材料界面效应诱导的‘非经典量子关联态’来辅助量子纠错。想法很大胆。但据我所知,目前国际上主流方案都受限于退相干时间和环境噪声,稳定性是最大瓶颈。你的方案,如何突破这个死局?具体实现的物理机制和理论支撑是什么?”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林暖暖身上。这是核心难题,也是决定性的考验。
林暖暖的心跳微微加速,但眼神却更加明亮。她等的就是这个问题!前世在破出租屋昏暗灯光下的无数个夜晚,在陆远行的鼾声和孩子的呓语中,她的大脑从未停止对量子世界的探索,那些被现实压抑的灵感和不甘,此刻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喷薄而出!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白板笔,走到旁边的书写板前。笔尖划过白板,发出沙沙的声响,流畅得如同早已演练千百遍。
“李院士,各位老师,传统的纠错编码确实受限于环境退相干。我的思路,并非在编码本身做过多纠缠,而是试图在量子比特的‘诞生环境’上引入一个可控的‘协变量子场’。”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结构示意图,“利用超晶格材料在特定维度上的晶格畸变,人工构造一种高度局域化的、强关联的电子自旋阵列。这个阵列本身,并非作为信息载体,而是作为一个‘环境调制器’。”
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思维跳跃却逻辑严密:
“关键在于这个阵列与主量子比特系统之间,通过设计好的纳米腔光子进行‘非共振弱耦合’。理论上,这种耦合可以将主系统的主要退相干通道——比如特定频率的声子噪声——‘映射’到这个高度可控的协变阵列上。”
“然后,” 她的笔尖在白板上重重一点,画出一个关键的反馈回路,“我们在这个协变阵列上施加一个实时的、基于贝叶斯最优估计的弱测量和反馈控制!由于协变阵列本身具有强关联性和拓扑保护特性(她快速写下一组拓扑序参量的方程),它对噪声的敏感性远低于主系统,但又能精确反映主系统特定噪声模式的特征!”
“通过实时监测协变阵列的微小扰动,反推主系统的噪声状态,并即时微调主系统的操控微波脉冲参数(她列出了核心的反馈控制方程),形成一个动态的噪声‘前馈补偿’闭环!这相当于给脆弱的量子比特穿上了一件能‘主动适应环境噪声’的智能盔甲!”
林暖暖停下笔,转过身,面对着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专家。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但眼神却燃烧着自信的光芒:“这个方案的核心优势在于,它将对抗退相干的主战场,从被动防御(纠错编码)前移到了主动的环境调制和实时补偿。理论模拟显示,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将逻辑量子比特的有效相干时间提升5-8倍,并将双量子比特门(如CNOT门)的保真度稳定推高到99.95%以上,突破实用化门槛!” 她最后报出的数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李振华院士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白板前,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些精妙的图示和公式,手指无意识地跟着演算,嘴里喃喃自语:“…非共振弱耦合…协变阵列作为噪声传感器…贝叶斯实时估计…前馈补偿…拓扑保护…天才!简直是天才的构想!绕开了死胡同!开辟了新路径!”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暖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喜光芒!
“林暖暖同学!” 李振华院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这个思路…极具打败性!我代表‘盘古’项目组,正式邀请你加入!最高级别的研究权限!你需要什么资源,所里全力支持!你的天赋,是国家量子事业的未来!”
一锤定音!无需讨论!
林暖暖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心中冰冷的堤坝。她成功了!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前世的“馈赠”,她牢牢抓住了命运的咽喉!
“谢谢李院士!谢谢各位老师!我必将竭尽全力!” 她深深鞠躬,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充满了力量。
当她走出会议室,迎接她的是陈国华教授激动得发红的眼眶和有力的拥抱,以及周围竞争者难以置信、最终化为敬畏和羡慕的复杂目光。
然而,喜悦还未散去,阴影已至。
林暖暖刚走出研究院宏伟的玻璃大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带着满身的戾气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瞬间蹙眉。
“林暖暖!你给我站住!” 陆远行双眼赤红,头发凌乱,昂贵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哪还有半点沪大王子的风采?他脸上交织着愤怒、屈辱和被“背叛”的疯狂。
“你什么意思?!啊?!昨天让我滚?今天跑来这种地方?!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忘了我们要私奔了吗?!你是不是攀上高枝了?嫌贫爱富了?是不是那个老教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口不择言地嘶吼着,引来周围研究员和行人的侧目。
林暖暖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如霜,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前世被他纠缠、殴打、辱骂的恐惧早已被滔天的恨意和绝对的力量感取代。
“陆远行,”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陆远行的咆哮,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围观者的耳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无能狂怒,只会对女人撒泼。这就是你离开陆家后的真面目吗?”
她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场竟让陆远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说你‘放弃一切’?你放弃的只是陆家给你的零花钱和跑车!你骨子里的懦弱、无能、经不起挫折,才是你注定失败的根源!”
“你说你‘养我’?你拿什么养?是靠你那张花言巧语的嘴,还是靠你未来输光了家底后挥向我的拳头?”
“你说我‘嫌贫爱富’?” 林暖暖嗤笑一声,充满了极致的嘲讽,“我林暖暖,孤儿院长大,靠资助读书,从未嫌过贫穷!我嫌的,是你这种离开了家族光环就原形毕露、只会把失败归咎他人、用暴力和堵伯麻痹自己的废物!是人渣!”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陆远行站在原地,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自己在林暖暖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他想要反驳,想要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的声音却在喉咙里哽咽,无法吐露。
“我...” 陆远行的声音颤抖着,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不知道林暖暖为何会这样说他。他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他并不是她所说的那种一无是处的人。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陆远行。” 林暖暖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你让我恶心。别耽误我计算量子比特的时间。”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挺直脊背,在周围路人人诧异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陆远行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僵立在原地,脸色灰败,眼神空洞。林暖暖最后那句“别耽误我计算量子比特的时间”,如同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天之骄子”的尊严上。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她竟然因为研究放弃了他们的爱情吗,那些引以为傲的“深情”和“牺牲”,显得如此可笑而廉价。
第三章:五年砺剑,王者之怒
五年时光,在量子比特的跃迁和实验数据的洪流中呼啸而过。
国家量子创新研究院深处,代号“盘古之心”的绝密实验大厅。这里没有窗户,只有永恒的、模拟宇宙深空的幽暗。巨大的空间被数个高达数米、银光闪闪、如同未来堡垒般的圆柱形低温恒温器占据。粗壮的液氦输送管和密密麻麻的线缆如同巨龙的血管与神经,连接着环绕四周、屏幕高速闪烁的操控台和监测设备。空气冰冷,弥漫着液氮的寒意和高压电特有的微弱臭氧味。低沉的嗡鸣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那是接近绝对零度的超导环境与强大磁场共同奏响的、探索物质本源的交响。
大厅中央的环形控制台前,站着一个人。
林暖暖。
五年的淬炼,早已洗尽铅华。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炭灰色高定西装套裙,勾勒出清瘦却挺拔如松的身姿。曾经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线条清晰、不带一丝笑意的下颌。
脸上脂粉未施,肤色是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在幽蓝的仪器光芒映照下,如同冰雪雕琢。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锐利如手术刀,倒映着控制台上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和前方观察窗内,那台静静矗立在绝对零度环境中、流淌着神秘幽蓝光芒的庞然大物——“盘古”原型机核心运算单元。
她是“盘古之母”,量子研究院最年轻的“星耀”级首席科学家,国际量子计算领域冉冉升起、无人敢忽视的“量子女王”——Dr. Lin。
“林首席,‘寰宇’集团的核心金融风险评估模型,第17次迭代结果出来了。” 助理沈冰,一位同样干练的年轻博士,声音平稳地汇报,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敬畏。她将一份数据报告投射到林暖暖面前的主屏幕上。“在‘盘古’的量子蒙特卡洛模拟下,其模型在极端市场压力测试中的崩溃概率高达92.7%,关键衍生品定价误差率超过35%。结论:其核心模型存在系统性缺陷,风险敞口巨大,不具备市场抗压能力。报告已同步发送至金融监管总局和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
屏幕上的数据冷酷而直观,宣告着一个商业帝国的死刑。
“知道了。” 林暖暖的声音清冷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微不足道的实验参数。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盘古”核心单元那些稳定跃动的幽蓝光点上,那是她心血的结晶,是足以碾碎旧时代壁垒的重锤。
沈冰口中的“寰宇集团”,正是陆家百年基业的根基所在!一个横跨传统芯片制造、高端金融服务的庞然大物。曾经,它是沪市商界不可撼动的图腾,是陆远行引以为傲的姓氏来源,也是当初无情地将她和陆远行扫地出门、视她如蝼蚁的傲慢存在。
如今,在林暖暖主导开发的“盘古”量子计算机面前,寰宇集团引以为傲的、基于经典超算构建的复杂金融模型和芯片设计模拟系统,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量子计算的恐怖并行能力和对随机过程模拟的天然优势,让“盘古”在金融衍生品定价、风险评估、高频交易策略优化,乃至芯片材料模拟、复杂分子设计等领域,对传统方法形成了彻底的、碾压式的降维打击!
这绝非林暖暖公报私仇。这是堂堂正正的技术迭代,是时代浪潮下旧霸主的必然落幕。她只是冷静地、精准地运用了“盘古”的力量,如同外科医生拿起最锋利的手术刀。
当擎天科技(研究院最重要的产业化合作伙伴)凭借“盘古”赋能的、精准到恐怖的量化交易模型和风险控制系统,在金融市场攻城略地时;当寰宇集团重金押注的新一代高端芯片,其设计缺陷被“盘古”的量子模拟在研发初期就无情揭露时,陆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另外,林首席,” 沈冰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荒谬感,“安保部报告,陆夫人…柳明慧女士,在园区东侧3号门外…已经跪着超过两小时。情绪…很激动。请求…见您一面。”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暖暖的脸色。
林暖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神依旧冰冷无波。柳明慧,陆远行的母亲,那个前世用刻薄言语将她贬得一文不值、用支票羞辱她、声称“陆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的贵妇。
“知道了。” 林暖暖的回应依旧只有三个字,毫无波澜。她甚至没有挪动脚步去看监控屏幕。蝼蚁的哀鸣,不值得女王侧目。
(沪市,贫民窟深处)
与“盘古之心”的冰冷辉煌形成地狱般反差的,是沪市边缘一处被城市遗忘的老旧小区。一套不足四十平米、墙壁斑驳、散发着潮湿霉味的一居室。这里曾是陆家名下最不起眼的投资房产,如今成了陆家母子最后的、摇摇欲坠的避风港。
陆远行蜷缩在客厅唯一一张破旧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肮脏大衣。刺骨的寒冷和胃里火烧火燎的空洞感将他从昏沉中冻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咙。长期的酗酒早已摧毁了他的肝脏,浮肿蜡黄的脸上布满污垢,眼窝深陷,曾经英俊的五官被颓废和病痛折磨得扭曲变形。
五年了。
从云端跌落,在烂泥里打滚的五年。
家族破产清算的消息像丧钟一样传来。
父亲陆振邦承受不住打击,在书房突发心梗,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撒手人寰。
母亲柳明慧,这位曾经在沪市社交圈呼风唤雨、珠光宝气的贵妇,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她变卖了所有能卖的首饰、名牌包、限量版衣物,甚至低声下气去求那些早已疏远的亲戚、昔日巴结陆家的“朋友”,依然填不上巨额债务的冰山一角。巨大的落差和丧夫之痛,加上对儿子彻底堕落的绝望,让她迅速衰老、憔悴不堪。曾经保养得宜的脸上刻满了深刻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失去了光泽,胡乱地挽着。她身上那件曾经价值不菲、如今却洗得发白起球的羊绒衫,是她仅存的体面象征。
她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楼下破败的街景,只有偶尔看向烂泥般的儿子时,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刻骨的哀痛和…怨毒?生活的重压和精神的崩溃,让她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和抑郁症,依靠着最廉价的药物勉强维持着生命,形同槁木。
而他,陆远行,这个曾经挥金如土的沪上公子哥,像阴沟里的老鼠。他偶尔会在母亲绝望的眼神和剧烈的咳嗽声中,产生一丝微弱的愧疚,但这点愧疚很快就会被更强烈的逃避欲望淹没——靠劣质白酒和从母亲藏起的最后一点生活费中抠出来的钱去**门口徘徊(他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了),或者去工地打零工(还经常被克扣工钱),以及偶尔小偷小摸、坑蒙拐骗。他活成了自己曾经最鄙视的那种人。
“咳…咳咳…” 他又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随手抹在脏污的沙发扶手上。目光呆滞地落在沙发脚下,一张被揉成一团、沾满污渍的旧报纸上。报纸头版,一张巨大的彩色照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眼球。
照片上,林暖暖站在国际量子峰会的演讲台上。她穿着剪裁完美的礼服,身姿挺拔如青松,眼神平静而深邃,如同蕴藏着整个宇宙的奥秘。聚光灯下,她正从容不迫地阐述着什么,台下是各国政要、顶尖学者们专注而敬佩的目光。标题是加粗的黑体字:《量子女王林暖暖:擎天科技首席科学家,“盘古”量子计算机缔造者,引领人类叩响量子世纪大门》。
巨大的落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陆远行的心脏。最近他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上一世的事,悔恨?那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那是深入骨髓的、日夜不休的凌迟!是他亲手推开了宝藏,拥抱了粪土!是他用拳头和背叛,将那个本可以站在世界之巅、也能带给他无上荣光的女人,打入了地狱,也葬送了自己和整个家族!他看着照片上光芒万丈的林暖暖,再环顾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破败囚笼,巨大的痛苦让他蜷缩起来,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呜咽。
“暖…暖暖…” 他浑浊的眼睛里流出粘稠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如果…” 无数个“如果”像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理智。
就在这时,出租屋破旧的木门被“砰砰砰”地用力敲响!声音粗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是狗哥和他两个凶神恶煞的同伙。
“陆远行!开门!你他妈躲里面孵蛋呢?!” 狗哥的叫骂声穿透薄薄的门板。
里间传来柳明慧剧烈的咳嗽声和虚弱的惊呼。
陆远行吓得浑身一哆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进沙发角落,惊恐地看向门口。
“陆远行!老子知道你在里面!” 狗哥不耐烦地开始踹门,“上次欠强哥的三千块,利滚利,现在一万八!今天不还钱,老子把你和你那病痨鬼老娘一起扔出去!”
门板在猛踹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柳明慧的咳嗽声更剧烈了,带着濒死般的喘息。
陆远行脸上血色尽褪,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哪里有钱?他连给母亲买药的钱都快没了!
“狗…狗哥…再宽限几天…我…我…” 他颤抖着声音哀求。
“宽限你妈!” 门锁被踹得变形,狗哥凶恶的脸出现在门缝,“没钱?没钱就拿命抵!”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破报纸,看到了林暖暖的照片,脸上顿时露出极其猥琐恶毒的笑容:
“哟呵?还看这娘们呢?啧啧,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量子女王’了!就在那个什么量子研究院?听说擎天科技把她当祖宗供着!你小子不是说跟她睡过吗?还说生了俩野种?哈哈哈!” 狗哥的狂笑像刀子刮着玻璃,“落魄成这样,你他妈怎么不去找她啊?去抱着她大腿哭啊!让她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赏你口饭吃?说不定人家心一软,指缝里漏点渣,就够你们娘俩活命了?还能救救你老娘的破心脏呢?哈哈哈!”
狗哥的狂笑和恶毒的话语,像一道邪恶的闪电,劈开了陆远行绝望的黑暗!也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旁边卧室的门!
柳明慧不知何时挣扎着倚在了门框上。她脸色灰败,捂着胸口,呼吸急促,但狗哥的话却像强心针一样刺入她混沌的意识!
找林暖暖!求她!
这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回光返照般,瞬间点亮了她死寂的眼底!这是陆家唯一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为了陆家?为了儿子?还是为了她自己那苟延残喘的生命?或许都有。强烈的求生欲和对昔日“蝼蚁”如今却掌握生杀大权的巨大屈辱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扭曲的、不顾一切的冲动!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报纸上林暖暖那张光芒万丈的脸,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了腐朽的门框里。
第四章:尘埃落定,女王之裁
国家量子创新研究院,东侧3号门外。
这里并非正门,相对僻静,但高大的金属栅栏和森严的安保岗亭,无声地宣告着此地的壁垒森严。初冬的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萧瑟的意味。
一个穿着早已过时、质地尚可但明显陈旧起球的香奈儿套装的女人,不顾形象地跪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正是柳明慧。她头发凌乱,花白的发丝被寒风吹得贴在布满泪痕和皱纹的脸上。曾经保养得宜、戴着硕大钻戒的手,如今枯瘦如柴,指甲缝里藏着污垢。她朝着研究院主楼的方向,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已经红肿破皮,渗出血丝,嘴里发出嘶哑凄厉的哭喊:
“林博士!林首席!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啊!”
“是我们陆家有眼无珠!是我们对不起您!”
“远行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每天都在后悔!求您看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看在你们在一起的份上…”
“寰宇集团…是振邦他一辈子的心血啊…不能就这么没了啊…求您放陆家一条生路吧…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您了…”
“林暖暖!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咚咚咚——”
她凄厉绝望的哭嚎和沉重的磕头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悲凉。几个路过的行人和研究院的工作人员远远驻足,指指点点,有人面露不忍,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举着手机偷偷拍摄。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站在警戒线内,如同两尊门神,阻挡着任何试图靠近的意图。
研究院顶层,“盘古之心”控制大厅。
巨大的环形落地观察窗,如同巨神的眼眸,俯瞰着下方园区的一切。林暖暖站在窗前,身影在幽暗的背景和仪器蓝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修长而孤高。她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目光平静地投向下方那个如同蝼蚁般跪地磕头的渺小身影。
沈冰站在她身后,低声汇报:“...陆夫人柳明慧的情况,我们查了。陆振邦死后,陆家彻底垮台,她变卖所有还债,自身患有严重冠心病和重度抑郁,目前靠最低保障和廉价药物维持。陆远行酗酒堵伯,几乎没有收入来源,还欠下高利贷。他们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林暖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快意,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柳明慧的哭嚎和磕头,在她心中掀不起半点涟漪。
前世的羞辱、陆家的傲慢、陆远行的暴行、两个孩子惊恐的眼神…这一切,早已将她的心淬炼得比“盘古”核心的超导线圈更加冰冷坚硬。
陆家的覆灭?那只是量子时代浪潮下,一个旧时代残党必然的、微不足道的尘埃落定。与她林暖暖何干?
“林首席,舆情部门询问是否需要介入引导?” 沈冰谨慎地问。
林暖暖终于动了。她将凉透的咖啡随手放在旁边的控制台上,拿起连接着园区安保总台的内部通话器。清冷、平静、不带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通过遍布园区的扩音系统,清晰地传到了3号门外,也传到了每一个关注此事的人的耳中:
“安保中心。C区3号门外,有无关人员滞留,制造噪音,扰乱园区正常秩序,影响研究院形象。请立刻依规清理。”
指令简洁、明确、高效。如同在指挥一次常规的设备维护。
“收到!林首席!立刻执行!” 通话器里传来安保队长干脆利落、毫无迟疑的回应。
楼下,柳明慧听到扩音器里传出的、那冰冷无情的指令,以及安保人员逼近的脚步声,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浑浊的泪水,死死盯住顶层落地窗后那个模糊却无比清晰、高高在上的身影!
“林暖暖——!你好狠的心啊——!我们陆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吗?!我的命…我的命给你!求你放过寰宇!那是振邦的命啊——!” 她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挣扎着想冲过警戒线,却被强壮的安保人员毫不留情地架住胳膊,像拖一袋腐朽的垃圾一样,强行拖离了现场。她的哭喊、咒骂、哀求,最终消失在呼啸的寒风中,只留下地上几滴暗红的血迹和一圈看客的唏嘘。她被塞进一辆等候的旧出租车(可能是她最后能支付的车费),消失在街角。
林暖暖放下通话器,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转身,目光重新投向控制台主屏幕上。那里,一条最新的金融快讯自动弹出,红色的标题触目惊心:
【突发】百年巨头寰宇集团正式申请破产清算!股价归零!银行团接管核心资产!陆氏家族百年基业,宣告终结!
屏幕的红光映在她冰冷无波的侧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她的世界,早已在量子比特的跃迁中,抵达了更浩瀚的星辰大海。尘埃,终归只是尘埃。
然而,就在她准备投入下一项工作时,沈冰的加密通讯器再次急促震动。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首席!紧急情况!陆远行…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您住所社区的门禁信息,试图强闯!被安保拦截后,情绪完全失控,手持…手持一个疑似燃烧瓶的物体!嘴里喊着…要见您…要您偿命!外围安保已经将其制服,但场面…很混乱!警方正在赶去!”
林暖暖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烦。像看到了一只嗡嗡叫、试图叮咬大象的、垂死挣扎的苍蝇。
“知道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寒意,“通知安保,依法处理,确保社区安全。不必向我汇报后续。” 她甚至懒得问陆远行是死是活。拿起激光笔,她指向屏幕上复杂的量子线路图,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专业:“沈冰,通知‘天河’组,三十分钟后,虚拟会议室,讨论拓扑量子比特阵列的退相干抑制新方案。‘盘古’的第一次全系统联调测试,必须万无一失。”
她的目光,早已超越了眼前的闹剧,投向了量子计算真正的巅峰。
第五章:迟来的重生,绝望的轮回
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比研究院液氮的冷更刺骨,那是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寒。
陆远行在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中醒来,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叶破风箱般的呼啦声和浓重的血腥味。他蜷缩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身下是散发着恶臭、浸满不明液体的破棉絮。四周是低矮、歪斜、用各种垃圾搭建的窝棚墙壁。空气里弥漫着腐烂食物、排泄物和劣质酒精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里是贫民窟深处,他腐烂生命的终点站。
意识模糊,视线昏花。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窝棚角落里,一张被踩踏得不成样子、沾满污渍的旧报纸。报纸头版,那张他刻入骨髓的照片依旧清晰——林暖暖站在世界之巅,眼神平静,光芒万丈。
“暖…暖暖…” 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破碎的气音,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污垢流下,“孩子…小宝…小贝…对不起…爸爸…错了…”
悔恨像浓度最高的王水,日夜不停地腐蚀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他无数次在醉死的幻觉中回到过去:如果他支持她去研究所…如果他脚踏实地工作…如果他从未碰过堵伯…如果他没有挥下第一个拳头…每一个“如果”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神经。
“砰!” 窝棚摇摇欲坠的木门被粗暴地踹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倒灌进来。
是狗哥和他两个凶神恶煞的同伙。
“陆远行!你他妈装死呢?!” 狗哥一脚踹在他蜷缩的身体上,剧痛让陆远行像虾米一样弓起来。“强哥的最后通牒!今天,连本带利,两万块!少一个子儿,老子把你拆了喂狗!”
陆远行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绝望地摇头:“没…没有…狗哥…求…
“求?求有屁用!” 狗哥狞笑着,目光扫过那张破报纸,恶毒地啐了一口,“还想着你那飞上枝头的凤凰的女朋友呢?呸!人家现在是天上的神仙!你是地沟里的臭虫!还想找她?下辈子吧!哥几个,搜!看他藏钱了没!”
两个同伙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粗暴地翻扯着他身上单薄破烂的衣服,踹打着窝棚里本就所剩无几的破烂。
“妈的!真是一毛没有!” 同伙骂骂咧咧。
“强哥说了,没钱,就用零件抵!” 狗哥眼中凶光一闪,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先卸他一只手!给强哥当利息!”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陆远行!他爆发出垂死的力量,猛地撞开身前的人,连滚爬爬地冲出窝棚!身后是狗哥气急败坏的怒骂和追赶的脚步声!
“站住!狗杂种!”
“抓住他!废了他!”
陆远行赤着脚,在冰冷湿滑、满是污秽的泥地里疯狂逃窜。肺部像要炸开,寒风裹着雪花像刀子刮在脸上。他慌不择路,冲出了棚户区,冲上了一条堆满建筑垃圾、昏暗无人的断头路。
“看你往哪跑!” 狗哥的狞笑在身后逼近。
绝望!无边的绝望!陆远行脚下一滑,被一根裸露的钢筋绊倒,重重摔进了一个积满污水、漂浮着垃圾的深坑!刺骨的脏水瞬间淹没了他!
“咳咳…救…救命…” 他拼命挣扎,污水灌入口鼻。
狗哥三人站在坑边,狞笑着看着他在污水中扑腾。
“下去陪你的女王做梦吧!哈哈哈!” 狗哥狂笑着,竟然开始解开裤带!
滚烫的、带着浓重骚臭的液体劈头盖脸浇在陆远行的头上、脸上!极致的羞辱和冰冷的死亡,如同两只巨手,将他狠狠拖入黑暗的深渊!
在意识彻底湮灭、堕入永恒虚无的最后一刹那,一个冰冷、毫无起伏、仿佛由量子计算机合成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声音,如同来自宇宙尽头的终极审判,清晰地在他濒死的灵魂深处炸响:
“迟了,陆远行。你的悔恨值…经‘盘古’最终演算,结果为:零。”
紧接着,是某种庞大精密到超越想象的机器启动时,低沉而充满毁灭性力量的嗡鸣,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时空,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成为他意识里最后的绝响…
嗡——!!!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冰冷的机械嗡鸣和粉身碎骨的剧痛中,猛地被一股无法抗拒、逆转时空的巨力撕扯、倒卷!
暖风。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陆远行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耳边是喧闹的欢呼声、篮球拍打地面的砰砰声、女孩们兴奋的尖叫声。
他发现自己站在沪海大学灯光篮球场的正中央!穿着他最喜欢的限量版球衣,手里还抱着一个崭新的篮球。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带着青春的气息。场边围满了为他呐喊的同学,目光灼热。记分牌显示,比赛还剩最后十秒,他所在的球队落后一分。
这场景…如此熟悉!
是沪大物理系和经管系的决赛!是他陆远行一战封神、也是他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林暖暖大胆告白的地方!就在比赛最后时刻,他投进了绝杀球,然后在全场的沸腾中,冲向了观众席第一排那个安静看书的女孩——林暖暖!
重生?!我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命运最关键的原点?!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陆远行!上天真的给了他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犯蠢!他要支持暖暖去研究所!他要脚踏实地!他要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他要弥补所有的过错!
“远行!发什么呆!球!” 队友焦急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陆远行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他看到了!场边第一排,那个穿着简单白T恤、牛仔裤,扎着干净马尾,正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量子力学》的侧影!是林暖暖!年轻、美好、专注的林暖暖!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救赎感冲上心头!他运球,突破,动作比前世更加流畅迅猛!在终场哨响前的那一刻,他高高跃起,手腕一抖!
篮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绝杀!
“嗷——!!!” 全场沸腾!欢呼声震耳欲聋!
陆远行落地,心脏狂跳,不是因为胜利,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新生”!他无视了冲上来想要拥抱他的队友,拨开人群,像一阵风一样,带着狂喜和势在必得,朝着场边那个他认定的女孩,冲了过去!
“暖暖!” 他声音洪亮,充满了激动和深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冲到林暖暖面前,张开双臂,就要去拥抱她,如同拥抱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暖暖!我赢了!为了你!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我…”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林暖暖在他冲过来的瞬间,已经敏捷地、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猛地站起身,后退了一大步!避开了他所有的肢体接触!
她抬起头,看向他。
陆远行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澈,依旧清澈。但清澈的眼底,却再也没有了前世记忆中的羞涩、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审视,一种锐利如刀的穿透感,一种深沉的戒备,以及…一丝陆远行无法理解、却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刻骨的恨意?
如同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个肮脏的病毒?
“陆远行同学,” 林暖暖开口了,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疏离,清晰地盖过了球场的喧嚣,“恭喜你赢得比赛。但请自重,保持距离。”
她抱起那本厚重的《量子力学》,如同抱着坚不可摧的铠甲,眼神淡漠地扫过他僵住的笑容:
“我和你,没有任何超越普通校友的关系。”
“请不要做出任何令人困扰的举动,更不要骚扰我。”
“我的时间很宝贵,要全部投入物理竞赛和即将到来的国家量子研究所选拔。”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路边一颗碍眼的石子,抱着书,转身就走,步履干脆利落,马尾辫在脑后划出决绝的弧度。几个物理系的同学立刻围了上去,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课题,将她护在中间,隔绝了陆远行所有追随的目光。
陆远行像一尊被彻底冻结的雕像,僵立在沸腾的球场中央。张开的双臂还停留在半空,脸上狂喜的表情碎裂成一片片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
阳光依旧灿烂,欢呼依旧震天。
但他却感觉坠入了比前世贫民窟更寒冷、更黑暗的深渊!
她…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说的“研究所选拔”…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尖叫、崩溃的念头,如同最残酷的闪电,劈开了他重获新生的狂喜!
林暖暖…她也重生了?!
而且…她的重生点…比他更早?!
她早已斩断了所有可能!她正坚定不移地走在通往“量子女王”的道路上!
他所谓的“弥补机会”、“救赎之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依旧是那个被她鄙夷、唾弃、恨之入骨的…渣男陆远行!他甚至连靠近她的资格…都彻底丧失了!
“不——!!!” 陆远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绝望到极致的嚎叫,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巨大的痛苦和荒谬感将他彻底吞噬。
他重获了生命。
却永远地、彻底地…失去了救赎的可能。
带着前世完整的、血淋淋的罪恶记忆,活在这个林暖暖早已将他彻底摒弃的世界里…
这,才是上天对他最残忍、最极致的惩罚!
悔恨如同亿万只毒虫,瞬间啃噬掉他最后一丝理智。他眼前一黑,在球场的欢呼和队友错愕的目光中,彻底晕死过去。
而远处,林暖暖抱着她的《量子力学》,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阳光在她挺直的脊背上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走向她的量子王国,走向没有陆远行的、星辰大海的未来。
(全书完)
更新时间:2025-07-06 14: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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