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喧闹诡异的喜乐声一直跟在后面,像甩不掉的影子。经过我家那栋低矮破旧的土坯老屋时,
我的心猛地一沉——屋门口,竟然停着一顶大红的轿子!不是纸糊的,
是真真切切的木头架子,蒙着崭新的、红得刺眼的大绒布!轿帘低垂,
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鸳鸯图案,在昏沉的天色下,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这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哦,这个啊,”村长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你爹吩咐的,办事用的。”他眼神闪烁,推着我绕过轿子,继续往前走,“先不进屋,
你爹现在不住这儿。”“不住这儿?”我猛地站住脚,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那他住哪儿?”村长没直接回答,只是含糊地催促:“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伙儿都等着呢!”他半拖半拽,把我引向村子后面,靠近那条浑浊溪涧的方向。越往前走,
那股锣鼓唢呐的喧闹声就越响,空气里弥漫的香烛纸钱燃烧的气味也越浓烈,
呛得人喉咙发痒。最后,我们停在溪涧上游一块相对平坦的荒地上。
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冰凉,血液都似乎凝固了。空地中央,
赫然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漆得乌黑发亮的棺材!棺材盖还没合上。棺材前方,
用竹竿和红布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棚子,棚子上贴着巨大的、惨白的“囍”字。棚子底下,
摆着香案,插着两支粗大的、冒着浓烟的白色蜡烛。
一个穿着肮脏破旧道袍、留着稀疏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正半闭着眼,
摇头晃脑地对着棺材念念有词,手里还捏着一把旧得发黑的铜铃,时不时神经质地摇动一下,
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棺材周围,围满了村民,个个表情肃穆,
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捧着成叠的纸钱元宝,
有的端着装满米粒的粗瓷碗,有的拿着崭新的红布……目光,
都死死地聚焦在那口漆黑的棺材上。而棺材里面——我挣脱了村长的手,
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踉跄地扑到棺材边沿。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我父亲。他瘦得脱...